宫殿里,穆言安和白茗正等着。两人消息灵通,一听说司秦去了天牢,就不约而同放下手头的事来了殿里等女儿。
有些事,该有个结局了。
“父皇,母后。”见着自家爹娘,司秦愣了愣,又觉得在意料之中。
颛孙庭鵺紧跟着进来,自然听到了司秦的一句“父皇母后”,没走得太近,挺远的,就垂首毕恭毕敬地跪下来:“陛下、娘娘。”
“坐。”穆言安目光指了指,示意司秦坐下说话。
至于颛孙庭鵺,穆言安和白茗都没理他。他们没理,他也不敢自己站起来,低头跪在原地,收敛着气息,很乖,又有些卑微得让人心疼。
“真决定留下他了?”穆言安给司秦倒了杯茶递过去,目光划过颛孙庭鵺,没带什么喜怒。
司秦接过茶,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白茗也看了眼颛孙庭鵺:“就这样留他在宫里?不给他个名分?”
司秦微垂了垂眼,颇为平淡的声音隐隐有着几分暗哑:“不是已经是奴隶了吗?”
白茗叹了口气:“娘是说,既然你心里还有他,他也一直都深爱着你,或许,你可以收他做驸马。”
司秦沉默地看着茶杯,没出声。
颛孙庭鵺却是因为白茗这一句话,一下子抬起头,极其愣然地看向白茗,脸上眼底充满了无措。
他从来就没敢这样想过,半点儿都没敢这样想。
“奴不配。”他突然沉沉地开口,很轻,却可以让穆言安白茗都听清,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,才强行逼着自己做下的决定,“奴早就……配不上殿下了……前世的事,既已发生,便谁也没办法当它不存在,奴欠了六条命,纵然今生生不如死,活着,又如何能够还得清命?何况那是六条命。奴放不下,也不愿放下,不敢与殿下并肩而站,更不敢奢求什么。殿下愿意将奴留在身边,奴就已经很满足了。若殿下可怜奴,给奴一个面首、男宠的名分便好,我不过一个罪奴,怎配得上尊位?”
他的手紧紧握拳,隐在颤抖:“奴只求以生生世世赎罪,殿下不赶奴离开,便是对奴最大的恩赐。”
穆言安和白茗都愣住了,司秦也有些愣。似乎过去的那些折辱,真的将他的尊严踩进了泥里。他嗜痛,有奴性,可他们又谁都看得出来,实则一直都是他在自己逼自己。嗜痛是真,奴性却……他逼自己将奴隶的规矩刻进骨子,逼自己放下一切尊严,逼自己收敛起满腔爱意与期望。
把自己逼得处处小心翼翼,逼得卑微入尘埃里,倘若司秦没有去山上见他,他一定,会把自己逼疯。压在他心上的东西太多,也太重了,他自囚着,却没有人愿意罚他,心里的愧疚和自责会把他压垮。那时候才几天啊,他就发疯似的自残、自虐。
“想好了?”穆言安问他。
“是……”话音末,他其实有些犹豫,却没敢问。
穆言安听出来了:“想说什么?”
他轻咬了咬嘴唇,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司秦:“殿下……能不能……只要奴一个……奴……奴什么都会,也很听话,殿下想怎么样都行……”他又觉得这样说不好,有违奴隶的身份,遂逼着自己开口,“殿下……殿下不愿意……就、就当奴没说……奴……奴可以……”他本就说得断断续续,格外艰难,可说到这里,他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。
他可以伺候殿下和驸马,可以藏起自己,远远地看着他们琴瑟和鸣……不,他不可以。他做不到。他会疯的,也许会杀了那个驸马,可他舍不得伤她,也许……他会疯狂地选择刺瞎双目、刺聋双耳,自欺欺人地逼着自己。
他仓惶无措却克制地低伏着身体,整个人疼到颤抖,拳头紧得手背上青筋暴起,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。
“我的心很小。”
司秦的声音如若旱地甘霖,“噹”的一声撞进他心里。他瞬间抬起头,泛红的眼角带着惹人怜惜的晶莹,像是终于找到庇护的幼兽,安了心。
穆言安看了两人一会儿,开口打破平静:“给你一个时辰处理大兴之事。”
“是,奴知道了。”他敛着哽咽的气息,恭敬地应声。
颛孙庭鵺压根就没跟颛孙庭之和颛孙庭贤两人通气,在他回到自个儿屋子,待了一个时辰出来后没多久,大兴境内就贴满了大兴皇帝昭告天下的诏书。
内容挺简单的,就是颇有些惊世骇俗。
先说了他同宁王颛孙庭之乃双生子一事,再说自己无心帝位,又深觉对兄弟不起,遂自愿禅位于宁王颛孙庭之。
此后不足半天,他的亲笔书信就被影卫递到了颛孙庭之案头。
彼时,战王颛孙庭贤早就入了宫,和自家二哥同在一处,所谈就是那一份极其突然的禅位诏书。
“这……”看完整封书信的颛孙庭之愣了愣,挺僵硬地把信递给颛孙庭贤。
“大哥他……也算如愿以偿了吧。”颛孙庭贤看完信,沉默良久,把信摊在案上。
颛孙庭之拍了拍七弟的肩膀,叹了声:“与大哥大嫂而言,这样的结局,已是最好。”
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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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有话说】
番外不做预告了,本章没有预告,不用花粮票。
公子的家人们:513327435
爱发电:逸天珝。可提前看五章。
老福特更新预告:
番外:只是她一个人的奴隶(完结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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