逸天珝(追文看置顶)

在下修罗公子逸天珝,字怀瑾,号天一居士。
花开彼岸无天地,一夜修罗尽九渊。——修罗九渊

【帝后翻案录】六、两姓手足(十八)

阿辰缩了缩脖子,瞧着自家主子,总觉得像是在瞧狐狸一样,他果断地团紧了手里的衣摆布,风似的朝家里溜去。阿丑看看主子,再看看阿辰落荒而逃的方向,忽然觉着自己的任务可实在是太好了,遂当机立断,恭敬地朝主子一揖,飞快地寻地方写帖子去了。

奚如归饶有兴致地瞧了瞧他,问道:“你那十二影卫有空来?”

他缓慢颔首:“大约有几个是有空的。阿寅要守着吴家,必是脱不开身的,阿子或许能来,阿丑、阿辰、阿卯他们三个跟在我身边,自然也不会缺席,至于其他人,脱得开身的应该也不会多,至少,一半人是到得了的。”

 

有妙手千面的周旋,张宁远算是保下了一条命,只不过他的后半生都得在牢里度过了,但好歹还有命在。因着张宁远的事,张怜儿的心绪一直都不太好,便是晏清予这个神医在,张怜儿的眼睛亦连着三四天都没有什么起色。直到张宁远未被判死的消息传来,张怜儿的双眼才渐渐有了好转。

她一生未嫁,是将张宁远当作亲儿子养的,整整二十三年,她早已认定了他是她的孩子。她又怎会不知,是因她,晏清予和奚如归才费心费力地保住了张宁远的性命。

第五天,五湖县县令范江请辞,天色未亮,就轻车简从地离开了五湖县。

第八天,张怜儿双目复明,和晏清予三人,以及未有任务的阿卯一起,欢天喜地地扯着红绸布置家里。

第九天,影卫老大阿子带着去报信的阿辰,以及挤出空闲来的阿巳、阿午、阿申、阿亥四个赶至小柳村。傍晚的时候,阿丑和封江月夫妇也到了。

这场婚事算不得盛大,简陋却温馨。没有十里红妆,晏清予便将红绸铺遍整座村庄,张家院子太小,喜宴是摆在村里头的空地上,晏清予和奚如归邀了整个村子的人入席。至于八抬大轿,原本是没有的,但阿子他们一见到花轿,就嫌弃排场太小,八个人自告奋勇,要给主子夫人做轿夫,阴差阳错之下,便有了八抬大轿。

两人的喜服是晏清予早早备好的,比起略显简陋的喜宴,这一身喜服便足以震惊四座。大红底色的袍子上,以金丝线绣纹,绣的是闲云野鹤,是神仙眷侣。

养成野马一般的小黑也披了一身的红绸,驮着晏清予稳稳站在队伍最前,阿子八人抬着大花轿跟在晏清予身后绕着小柳村走了一整圈。敲锣打鼓的队伍是村里自发组织起来的,一路走一路敲,好不热闹。

队伍重新停在篱笆门前,晏清予翻身下马,轻踢三下轿边,将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牵出大红花轿。

正屋里,高堂的位置上空无一人,惟有在那四四方方的木桌上,摆着六个没有名字的牌位,最大的一双,是奚如归的祖父祖母,并列的四个,左面是延乾帝和孝定后,右面是奚玦夫妇。苏玟心疼奚如归,拉着封江月做了她的娘家人,晏清夙在他们对面,和封江月大眼瞪小眼。家有“母老虎”,没办法啊,封江月也想坐挚友这一边,奈何怕挨揍,只能陪着自家夫人给奚如归撑腰。

苏玟瞧瞧自家夫君,再瞧瞧晏清夙,十分果断地一巴掌呼在夫君脑门上,扯着他的嘴角教他笑。晏清夙缩了缩脖子,也十分果断地扭过了脑袋。比起兄弟,还是自个儿的命更重要一些。

张怜儿站在高堂一侧,拼命敛着眼眶里如泉涌的泪水,也拼命敛着哽咽声,朗声喊道:“一拜天地。”

两人面朝屋外,朝天地俯身一拜。

张怜儿再喊:“二拜高堂。”

两人回过身,撩袍跪倒,叠着手掌缓缓叩拜下来。

其实晏清予不该跪拜的……奚家……是反臣,可他心虚极了。晏清予这一生里,得到的本就很少,因为她,他变得愈渐患得患失,害怕她识破他的身份,害怕失去她,可只要去到延都,他就一定会失去她。奚家案是他断的,人证物证俱在,他知道那不是冤案,可她认定了奚家案是冤案,其实奚家案是不是冤案早就不重要了,不是冤案,她会恨他,是冤案,她不过是更恨他罢了。可如果跪一跪,就能把这些事跪过去,他一定愿意长跪到死的……

他抿着唇,小心翼翼地偷偷看她。很快,他就会生不如死的……娶她是他最大的私心,他卑劣、懦弱,不敢告诉她他就是晏清予,他想在去延都前再放纵自己一次,想给自己一个名分……不是想给她一个名分,而是卑微地想给自己一个名分。

“夫妻对拜。”

他极快地敛起心绪,牵着她站起来,与她对面一拜。

“礼成,送入洞房。”

两人被引着走向装扮好的洞房,前来观礼的宾客在主人家的招呼下,排着长龙去到村里的宴席上。

 

晏清予再席上敬完酒,还被封江月拉着多喝了好几杯,几坛子酒喝到了夜里。这家伙原是想将他灌醉的,奈何晏清予酒量好,几杯酒下肚,醉眼朦胧的反倒是封江月。苏玟愤愤往他脑门上呼了好几巴掌,边朝晏清予道歉,边拉着自家不成器的夫君往席外走。

晏清夙的酒量也不好,他却甚有自知之明,一共只喝了三杯。这会儿见封江月被拉走,和阿子他们一起,十分殷勤地簇拥着,一路把自家兄长送到了洞房前。阿子几个挨个和自家主子道喜,道完喜,才冒出些依依不舍的苗头来,就被自己主子狠狠踹了几脚,摸着屁股嘀咕着拉着晏清夙再去喝酒了。

发现上了贼船的晏清夙大惊失色,正要喊兄长救命,然……嘴还没张,就见木门一开一合,再不见了兄长的身影。他挣扎不过,认命地被影卫们连拖带拽地拉回席上。

“奚奚……”他缓步走向奚如归,屋里红烛摇曳,照得整片屋子暖洋洋的,他的手心却有些凉。

喜秤挑下红盖头,他倒下两盏合卺酒,将一盏递给她。

合卺酒交腕饮尽,他拉她坐到梳妆台前,认真地替她摘下彩冠首饰:“委屈奚奚了……”他忽而有些伤情,双臂绕过她肩头,下巴轻轻枕在肩窝上,“没有正经的八抬大轿,也没有正经的十里红妆,连宾客也只是小柳村的村民……奚奚,以后……要是有机会的话,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?”他的声音有些弱,有些委屈,还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,可他知道,往后,大概是不会有机会的……

奚如归反手握住他,轻轻应了声“好”。

“唔……”晏清予微抿薄唇,带着她走向床榻。

在张怜儿复明后,屋里的摆设便都被从头到脚整个改了一遍,焕然一新。自然,这银子都是阿子他们几个出的,但影卫们的银子本来也就是晏清予的,是以,真正算起来,银子还是晏清予出的。

家里并不大,改作洞房的屋子也小,小虽小了,却五脏俱全。淡黄的烛光摇摇曳曳,将一室照满,不似红墙宫闱里的空荡,给人以满足。宫里太空荡了,冷冷清清的,没有一点儿暖意,现在这样就很好,像是有了个家。

晏清予勾了勾唇,淡淡的笑意里隐约带了一分苦涩。他藏得很好,仔细地替她脱下厚重的外袍,深邃的黑眸望进她如星子般的眼底,一阵暖意冲上耳垂。满室烛光里,他耳朵微红,像捧护珍宝般俯下身,小心翼翼啄了啄那一双红唇。

他直起身,似杂耍般从大红喜袍的广袖里摸出个手掌大小的银制盒子,献宝似的递到奚如归面前:“送你。”

“嗯?”她眨了眨眼睛,一脸莫名,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暴雨梨花针。”他笑着说道。

“暴雨梨花针?”她薄唇半启,看看他再看看躺在他掌心的小银盒。

那银盒子比他的手掌要稍小一些,在她手里的话,应该就是她的手掌的大小。她记得,当初在重江县的时候,自己有提过暴雨梨花针,那时她还玩笑地问了他能不能做出来。他说可以,但她没有想到,他不仅真的做了,还在今日拿了出来送给她。

不知他按动了哪处,轻而易举地便揭开了银盒的盖子,里头躺着的,是好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。他们两堂堂妙手千面,其实也根本用不到暴雨梨花针这样的暗器,做出来,只是为了哄她开心,针上自然也没有淬毒。

“这里面,我一共放了三十枚细针,一次能同时射出十枚。”他指着自己给奚如归演示道,“像这样对准人射,两枚双肩、两枚双臂、两枚双腕、两枚双腿、两枚双膝,即便是我,在被射中的瞬间,亦会有一瞬的内息停滞,这一瞬足以杀我。”他凑过去,讨好般笑道,“江湖上本来就没几个打得过爷的,现在,爷有了这个,揍赢我都轻轻松松,呐,爷完全可以稳居江湖第一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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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有话说】

公子的家人们:513327435,粉丝群,通知消息,防失联。
爱发电:逸天珝。
本文在爱发电有两个提前看方案(学生党止步):
一、按照往常推出的方案“提前看五章”。
可看至“无命麟儿(四)”
二、新推出的方案“提前看一整卷”。
可将“无命麟儿”这一整卷看完。

因《帝后》无详细章节标题,故无章节预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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