鸿蒙初开,天地浑沌如鸡子,中有巨人其名盘古。盘古叹于混沌,乃辟之以神斧,名曰盘古斧。是以二为阴阳,阳清为天,阴浊为地。
天地寂寥无踪,亘古神之盘古者。年久萧索,遂以呼吸为风为云,叱咤天地。以怒吼为雷为霆,掌控界域。又双眸以日月浮沉,须发以星辰浩瀚。解躯干铸三山五岳,流血脉汇湖海江河,卸骨骼成金银铜铁,滴汗津做雨露甘霖。
方此外,盘古卧于天地,吐精气而化神域,飘忽天地之内、山川之外,遥而无踪。
又万年,共工与颛顼争为帝,怒而触不周之山,天柱折,地维绝。天倾西北,故日月星辰移焉;地不满东南,故水潦尘埃归焉。
其中顽石,得盘古精气,化神石而定神域于东荒华泽,自成结界,无可觅之者。天地渐静之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多的妖魔鬼怪出现在天地之中,到处杀戮、掠夺……
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期,血色的黄土上到处都是断肢残骸,充满了难闻至极的血腥、腐臭的味道。
好在各种族的族人渐渐学会了抱团、选首领、立规矩,虽种族之间的争斗仍然不断,却至少不必再日夜担惊受怕。
只是除大批的妖魔之外,修仙者寥寥无几,天赐之神也寥寥无几。最为弱小的人类,只能四处逃窜以避难。
而这寥寥无几的几个神仙当中,要么自顾安乐,居于一处不出,要么独来独往,救得了几个小氏族,却救不了世。
彼时整个天地间的种族,几乎无不都是以成为天地之主宰为目的的。
在偏僻、终年被冰霜覆盖的天地之极,就是这样的一片土地,以自己的不甘,孕育出了两位入世之神。
二人居于冰川,从未离开,也不知外间事,但近些日子以来,冰川竟逐渐开始消融,似有天崩地裂之势。
男子一身素色的长袍站在断崖前,背着手遥望向远方,一半墨发为骨簪挽起,一半披散在肩后,任烈风吹扬。
他叹了一声,回过身,目光落在竹屋:“久羲啊,乱世烽火,无处可躲、无处可避,你我注定要参与这一场永无休止的杀戮。”
被他唤作久羲的女子随手捞了件披风走出竹屋,抖了抖披在他的肩上:“我们自化形之初便肩负着这样的使命。自私了五万年、避世了五万年,岁奕,如今这天地,再也等不起下一个五万年了。”
岁奕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,微凉的薄唇蜻蜓点水般,落在她眉间。
他与她十指相扣,心念一动便已立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之巅。
本是夕阳西下,天际的霞光却泛着异样的红,不,那根本不是霞光,那是映上九天的血色,是千千万万条生命换来的风景。
他凝望着远处的霞光,傲视天地的模样,犹如尊者般居高临下,指点江山,低沉微哑的声音不轻不响,却传遍了整座雪山之巅:“自今日起,我岁奕愿以天下为己任,锄强扶弱、除暴安良,择能者继我嗣业、承我夙志。”
万物之间素有因果,两人的化形就是为了整顿这片天地,再怎么逃避也终究绕不开宿命。
岁奕和久羲自化形便身负神力,避世天地之极五万年,法术修为更是深不可测,若要问天地间有谁能够打得过他们,只能说少之又少,几乎无人。
伴生的天赋加上五万年来的清修,已经足以令他们久立于不败之地。不会再有人的修行比他们还要容易了。
久羲靠在他宽广的胸膛上,听着咚咚的心跳,一只手轻轻覆在他胸口:“我久羲愿与岁奕一起,以生命守护天地,天地之责便是我二人之责。”
这是他们之间的誓言,也是天地间最为浩瀚的战役的开始。
但仅凭两人是不可能打败上万族群的,是以岁奕和久羲离开天地之极后,便一路游历、一路招兵买马。
遥遥长路上,遇上小部族能收的便收了,不能收的也不急着,有时候来一套欲擒故纵,有时候来一套声东击西,来来去去间,短短万年麾下就聚集不少兵马。
日子久了,也有些走投无路的神仙、妖魔慕名而来。只消是真心实意前来投奔的,两人都会一视同仁,若存了旁的心思,要么被打服,要么挨了一顿打后,成为儆猴的鸡。
天之东有一方华泽,后被称作东荒华泽,其中有一处为巨大的结界所笼罩,浮于华泽之上,如岛。
此境乃得盘古精气之顽石所化。
当时,原本平静的东荒华泽在一阵轰鸣过后,一跃成为天地间最最尊贵之所在。几乎整片华泽都充斥着金光,万丈之地竟没有任何的动物、妖魔可以靠近。
金光渐弱,却见结界后竟黑茫茫一片,无数妖灵扑向结界,又被结界撞到地上,再飘起来,再扑……
上万年前,共工怒触不周山时散落的石块,偶然吸收了一缕盘古神吐出的精气残片,落东荒华泽而成此境。
因此境得盘古神精气,化境后,可纳天地灵气于内。
谁也没有想到,不过万年,此境中竟然孕育出了一个集天地灵气而生的幼小生灵。
盘古神精气虽带着万物向往的灵气,却也在不知不觉中,孕育和吸收了数不胜数的妖魔鬼怪。若初时,尚能瞧清境中妖灵的模样,那么如今,只要身处境中,便伸手不见五指。
境外是乱世,境内亦是一处乱世。
可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幼儿,如何能与此些妖魔鬼怪抗衡,才出世多久,便有无数妖灵朝这处靠近。
它们嘶吼着、咆哮着,更有甚者,甚至都已经打了起来。
这样的天地化灵,又是初生,一身纯净、强大的灵气绝无仅有,可他还只是婴孩,纵使身负绝世灵气,也根本无法调用。
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着周围为了吞噬他,而不断打架的妖灵,透着不属于婴孩的冷淡与不甘。不愿为妖灵吞噬,不愿出世即身死。
忽然——
“吼!”
不远处的巨石山后传来一阵怒啸,须臾间,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飞跃到小娃娃的身边。
它一手抱起襁褓中的小娃娃,一手捡着地上的碎石块,往打赢了架,正要朝小娃娃扑过来的妖灵身上砸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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