逸天珝(追文看置顶)

在下修罗公子逸天珝,字怀瑾,号天一居士。
花开彼岸无天地,一夜修罗尽九渊。——修罗九渊

【山河不守】第一百六十七章:救他

月魂取来小刀镊子捏在手里,将刀尖和镊子尖置于火苗上烤过。她皱着眉,尽量轻地割开刺了荆棘刺的伤口,再以镊子夹住荆棘刺,将之彻底清除。

倪疏狂身上是实实在在的遍体鳞伤,四根荆条几乎抽断,断在他伤口里的荆棘刺更是数不胜数。在伤上动刀,无异于伤上加伤,何况荆棘刺太细,不将伤口割开,光靠镊子根本没法取出荆棘刺,也只有零星几处伤得深的,荆棘刺无处可扎,有大半露在外面的,便就免去了刀刃割伤之痛。

身上太疼,一刀刀割开伤口取荆棘刺,几乎犹如凌迟,饶是倪疏狂昏迷不醒,也被疼得满脸冷汗。被荆条划出数道伤痕的双手根本顾不得手上的痛,瞬时紧紧拽拳。喉间有些低沉的闷哼,毫无血色的薄唇被死死咬着,甚至可见血色,仿佛都要将下唇咬个对穿了。可他仍安安稳稳地靠在青木肩头,没有一点儿挣扎,很平静地忍痛也很习惯地咽着闷哼和反涌上喉间的鲜血。

月魂一面处理荆棘刺,一面以热水拧过的湿巾帕清理伤口。处理到最后,一盆热水血红血红,几乎似毫不掺水的鲜血,整条巾帕也血红得洗不去血色,刺得人双目生疼。

仅仅是处理荆棘刺这一项,便生生耗费了一个多时辰。倪疏狂好几次气若游丝,都是月魂拿银针和参片才勉强将他这一口气吊了回来。

他无求生意,奔死而来,不愿求生,惟求一死,求得还是极致痛苦的一死。

月魂抿着嘴,沾满血迹的手抓上桌上浓酒:“伤口太大,太容易发起炎症了,眼下没有别的办法,我只能出此下策。”见青木、墨池点头,她一把起开酒坛,抓着坛口将浓酒倾倒在倪疏狂身上各处伤上。

浓酒刺入伤口,倪疏狂登时呻吟出声,面上挂满了冷汗,整个人绷得僵硬。他实在忍不住了,一声接着一声低吼自喉间而出,恍若虎狼般低沉的咆哮嘶吼。饶是如此,他也只是轻轻别过脑袋,抵在青木肩头一口一口喘着粗气。身子仅一阵阵的痉挛着,不要说挣扎了,连手脚都没有怎么动过,至多紧拽的拳头痛到无力拽拳,缓过来以后又死死攥紧。

一坛浓酒淋过伤口,月魂取来干净的裹伤布条,擦拭去伤口附近的血水,再取来新的布条叠好,将伤药倒上布条,而后不轻不重的裹好伤处。

余下就是手上的划伤和膝盖、小腿上的跪地伤,手上的伤较之其他伤处已经算是小伤了,清理过伤口,便只敷药包扎即可。

膝头的伤确是严重些,但也不如荆棘抽打的伤来得厉害。倪疏狂自己忍着疏通筋脉之痛,维持住了血脉畅通,双腿不至于就此废了,然如此跪上十三个日夜,外伤亦是无比狰狞可怖的。何况,倪疏狂还跪在石子路上,膝盖和小腿上全是坑坑洼洼的血洞,都可以看见皮肉下的森森白骨了。

好在在倪疏狂身上,膝头的伤已经算不得什么了,身上的痛早早盖过腿上之痛,任月魂如何上药包扎,他至多也只是冒了一头薄薄的冷汗。

“公子怎么样?”青木急急问道。

月魂一边净手一边哑着嗓子回道:“伤已经没事了,他……不眠不休地跪了十三天,让他好好睡吧。他有内力护体,这口气稳住了,便会自行调息,等他睡醒就好了。我一会儿写个方子,煎好以后将汤药温着,他醒了就喂给他喝。煎药的时候也可以煮点薄粥,喝药后过半个时辰可以让他吃点。”洗净手上血迹,月魂走至一旁书案前写下药方,将方子递给青木。

墨池点点头,接过药方答应道:“墨池记下了。”

倪疏狂背后的伤实在太重,若就这么躺着,恐怕得直接压裂伤口。那么大一片伤好不容易止了血、上了药,再压裂的话,倪疏狂还得受一轮伤药之苦。月慎和月恒下手也狠,这会儿就算包扎好了,趴着也得压上伤口。无甚办法,青木只好接着当这么个靠垫,拿自己当床给自家公子垫着。

“我来吧。”月小楼脱开月珣的臂弯,三步并两步跨到床榻前,小心翼翼地替了青木的位置,也顺手抖开棉被,轻轻盖在倪疏狂身上,压实了周边被角。

“走吧,都别守在这儿了。”月魂轻叹道,“让他休息吧。”

她头一个出了屋子,迎着雪地里的寒气,紧绷的精神一松,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,还是紧跟出来的月恒眼疾手快,将她扶稳。院子里满院皆是刺眼的血红,便是一呼一吸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。月魂逃也似的躲进了东厢,月慎和月恒心头无措,不忍看满院极致可怖的殷红,闭着眼像无头苍蝇似的直冲回自己屋里。

“阿珣……”苏莲轻声唤着,音末满是颤抖。

月珣抬手把苏莲揽进怀里,生着老茧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:“不怕,阿莲,不怕……”

苏莲倚在月珣胸前,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,晕湿了打着绣纹的灰褐衣衫:“是他救了我们,可我们一直都在恨他、怀疑他。阿珣,他好狠,对自己都这么狠。如果不曾真相大白,他是打算让青木和墨池把他活生生抽死吗?就,就为了让我们出气?他这个皇帝应该做得很好,青木也说了……那封罪己诏……他就这样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,然后,然后受尽天下人的唾弃吗?”

月珣抿着嘴心疼地微微摇头,张了张嘴,却不知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,无奈地叹过,贴在她耳边轻声劝道:“先回房里吧,等他醒了我们再过来。”

苏莲点点头,欲走,竟觉自己双脚僵硬,紧张害怕得几近迈不开步子。靠着月珣缓了好一会儿,才勉强稳了稳慌乱的心神,步履蹒跚的挪向东面屋子。

青木和墨池收拾完屋里的水盆和染血布条,才出屋子,入眼便见满地血色。知自家公子不喜教旁人知晓他受伤而徒增担忧,两人遂又亲力亲为,耗了半个多时辰清去院子里的红雪。倪疏狂昏得深也睡得深,煎药一事实在不着急,便是隔上几个时辰亦不见得他能这般早的清醒过来。两人一个揣着药方去抓药煎药,一个处理了布条便躲去厨房熬粥了。

 

倪疏狂昏睡了足足两天两夜,从一片黑暗里睁眼,屋里的光线不是太好,也无有烛火。微亮的光线透过窗户斜照进来,一时辨不清是子夜时分的月色,还是将近拂晓的日光。只映得屋子里泛起隐隐苍茫,仿若霜降。

将将转醒,便觉身上痛得厉害,眼睫无力地颤了几回,终是将周围扫了个清楚。他在屋里,他还没死,这屋子……倪疏狂觉得自己很熟悉。理过脑子里混乱的思绪,隐约忆起来一些昏迷前的情况,也隐约想起自己睡的这间屋子竟然是西院里头的屋子。他没死,不仅没死还睡在西院了,身上的伤也都伤药包扎过了。他有些惊诧。

稍动了动身子,恍然惊觉自己脑袋下竟枕了腿。屋里除了血腥气,还有股淡淡的清香,他很清楚这股清香来自于何处,因而他不顾自己一身重伤,急急撑着床榻移开了身。他没什么力气,身子一斜,后背重重撞上床板。好不容易咽下闷哼声,额上却惊起层层冷汗,不大平稳的呼吸更重了几分。

躺在床上缓了缓,他再撑起自己往床榻里侧多挪了半个身子,而后抚上床栏,借着床栏一点点蹭起身。坐稳了,将身上的痛缓过了,他这才仔细地伸手到沉眠的月小楼背后,又轻又慢地将她扶离床栏,扶上柔软的床榻。他靠着床栏喘息了很久,终于攒起几分力气,心满意足地复躺回床榻,小心地探头到月小楼肩边,含着抹淡淡浅笑阖上双眸。

倪疏狂身上的伤很疼,未醒的时候不觉什么,醒来后便是无处不在的剧痛。

他醒了,疼得睡不着,却惊喜守着他的人竟然是月小楼。她睡深了,怕自己会把她的腿压麻,就不顾伤的挪开了身,又怕她睡得不舒服,便再不管不顾地扶她躺上床榻。他挪开身子的时候,手上无力,整个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床板上,直冲头顶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撕开碾碎,他怕自己吵醒她,硬生生忍下了背后扒皮似的剧痛。

身后的伤大约是裂开了,他隐约能觉出些温热。他倒是不在乎,哪怕痛得没法入睡,他也满足于眼下这一份奢望了两年之久的静谧。

倪疏狂昏睡了两日,月小楼也照顾了两日,昨日夜里,她是累极了,实在熬不住,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。醒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巳时,将好把前日里的觉补了一补。

抬手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,睁眼扫过屋子,她方惊觉自己应该实在照顾人,但她……怎的睡在了床榻上?睡得这般舒适,竟一时不曾忆起自己在睡前应是在照料倪疏狂。她暗暗惊呼,暗道一句“不好”,急忙偏头望向身侧。这一望,眼前正对上倪疏狂的面孔,她眨巴眨巴眼睛,更觉迷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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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有话说】

悄咪咪:“172章有车”

公子的家人们:513327435,粉丝群,通知消息,防失联。

爱发电:逸天珝。可提前看五章。
老福特更新预告:
第一百六十八章:他们还是他们
爱发电预告:
第一百六十八章:他们还是他们
第一百六十九章:平静的回忆
第一百七十章:回天玄皇宫
第一百七十一章:御书房里的秘密(大结局上)
第一百七十二章:大朝会(大结局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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