逸天珝(追文看置顶)

在下修罗公子逸天珝,字怀瑾,号天一居士。
花开彼岸无天地,一夜修罗尽九渊。——修罗九渊

【山河不守】第一百六十六章:从无野心

那一头,倪疏狂的闷哼声愈渐变为呼痛,却不知他是怎样控制住自己的,都遍体鳞伤,痛成这样了,竟还能毫不挣扎地挨着荆条的肆虐。再痛再难忍,他也只是将自己越蜷越紧罢了,没有挣扎更没有求生。意识涣散至斯,却仅是逆来顺受。

“别打他了!快停手!”月珣扔下罪己诏,皱眉喝道。

青木、墨池立时看向月珣,如蒙大赦般像触及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似的,用足了力气把手里沾满血迹且折了荆棘刺的荆条扔出西院围墙。

月珣往前走上两步,哑着声音问道:“他是要退位,是吗?”

一时松懈下来,青木浑身颤抖得厉害,心有余悸地拽着拳头,断断续续地和月珣说道:“不是退位,是把天下,连本带利的还给启越。公子从未想过要得天下,公子是玄月楼主,他若想要天下,早便要了。他不要,便是真的无心天下。”

“天玄的朝堂上除了公子的人,还有好多都是启越旧臣,是公子亲自去请回来的。他们不肯,公子或跪或罚,算是逼着他们做了天玄的官,可我们知道,他们做的哪里是天玄的官,根本就是启越的官,公子一开始就是想着要把天下还给启越的,他只是暂时替启越照料天下子民。公子在天玄、启越、临昭施行了新政,一改旧时陋习,做到了真正的海晏河清,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。”

墨池道:“启越的事,公子是迫不得己的。公子与先帝不和,先帝以公子的母亲威胁公子,公子没办法,只能奉命。”

他抿了抿嘴,轻声叹道:“墨池说句不敬的,如果公子没有遇到小月姑娘,没有见到启越皇室的父慈子孝,他恐怕真的会按照计划动手。但是公子爱上了小月姑娘,而启越皇室,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‘家’,他冒险施计,瞒天过海,总算瞒过了先帝倪章的眼睛。公子知道小月姑娘性子活泼,必然受不了这一方小小庭院的束缚,所以公子把小月姑娘带出了皇宫。公子又怕小月姑娘知道‘噩耗’后会寻死,便干脆以自己为饵。”

“公子受制于先帝,为了月氏一族的安全,只能将几位囚在玄月楼,也没办法告诉小月姑娘几位都还活着。公子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几位、对不起小月姑娘,不顾性命地跟鬼医大人和小月姑娘赎罪,放任所有的人打骂折辱。曾经公子是怀着一分能求得小月姑娘原谅的心思,但越到后来,这份希望便愈渐渺茫,到现在,公子已不奢求小月姑娘能够原谅他,公子只希望小月姑娘往后能活得开心。”

他吸了吸酸酸的鼻子,抬手往面孔上抹了一把,抹得一手晶莹:“公子小时候过得很不好,先帝从未将公子当做自己的孩子,每每公子做错什么,亦或连做错都没有做错,只要先帝看他不惯便会罚他,公子从小挨了不知多少的鞭子棍子,甚至还有无数骇人听闻的刑罚、折磨。公子他很会照顾自己,也很会照看自己的伤,他习惯了任打任罚,习惯了拿自己的伤痛保护别人、跟人道歉。公子是玄月楼楼主,武功内力无人能及,本不该似现在这般遍体鳞伤,他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
青木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月珣面前,哽咽着声音道:“公子从未对陛下、对几位起过坏心思,公子一直都在拼了命的保护几位,公子说他想求一个两全,如今,公子已经拼尽全力了。启越完璧归赵,以天下为利息,以公子为利息,陛下和小月姑娘一家团圆,公子但凡有一点遗憾,就不会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。”

他苦着脸,憋得满面通红,几乎声声泣血地恳求道:“青木求陛下留公子一命。不……留一口气,留一口气就好。陛下如果还生气的话,可以罚青木,可以接着罚公子,青木只求陛下能留公子一口气。公子很厉害的,只要有一口气在,就一定不会死。”

墨池亦屈膝跪地,默然垂首。

月珣几人听得目瞪口呆,更听得胆战心惊。如青木墨池所说,他们之前所有的怀疑、不信任都是错的,倪疏狂不是在害他们,而是在帮他们。

诚然,可能不是倪疏狂,启越也不会落在倪章的手里,但倪章野心强盛,就算没有倪疏狂,也会另有他人撬动启越这一块香馍馍。倪疏狂无心天下,最初便计划好了一切,天玄的改朝换代,天下新政的推行,竟全是为了他们月氏一族。连本带利啊,本为启越,利为天下和倪疏狂自己。

哪里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啊,根本不是倪疏狂对不起他们,而是他们对不起倪疏狂!

月珣回看一眼,急急伸手将青木、墨池虚扶起来:“还能生什么气啊,一直都是我们误会他了,该生气的应该是你们、是他。”他压了压嘴唇,涩然道,“救他。他没有错,一直都没有错。他说没有遗憾,是吗?他那么爱阿夜,怎么可能没有遗憾。他就这么委屈自己吗?连死都安排得这样决绝,这样无可挑剔。”

青木连连点头,一把抹上面孔,干涩的眼眶里复又湿润起来,连同月珣道一声“谢谢”都忘了,拉着墨池一个箭步直冲到倪疏狂身边。

他和墨池一左一右半跪在雪地上,小心伸手到倪疏狂身下。墨池扶住倪疏狂的身子,轻缓地把他从雪地上半抱起来,将他靠上青木肩头。倪疏狂昏过去了,青木和墨池怕痛着他,光这么搬一搬,就顶了一身汗水。

所幸习武之人或多或少都会医术,墨池稍稍一探脉,便觉出倪疏狂的情况不是太好,急忙抬手点住其身上大穴,渡内力将他心脉脏腑护住。随即赶忙脱下外衫,顾不得会与伤口粘在一处,直接裹在倪疏狂身上。

月珣皱眉望着,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,略一思忖,忽想起他们身边就有位医术极佳的鬼医圣手,遂回过头与月魂道:“清河,去看看他吧……”

月魂默了默,终是点头应下。

她快步走到倪疏狂身边,却隔了半步左右半蹲下来,谨慎小心地试探着问道:“可以让我看看他吗?”

她曾那么待倪疏狂,如今算是真相大白了,她竟没法原谅自己,更觉青木墨池他们大约不会再让她靠近他了吧,她是鬼医圣手,能医人更能折磨人,就譬如当年的星魂草庐。三刀六洞、红妆、乱棍……她却是有些不敢回忆了。

可她怎么也没想到,青木和墨池连一丝犹豫停顿都没有,除了将自己当做靠垫的青木,另一侧的墨池早在她走过来前,便起身让出了位置。

她大约能猜到,这个还是倪疏狂吩咐他们的。他把自己抵给月氏,除去了自己所有的保护,不管走过来的人是谁,会对他做什么,青木墨池也只能奉命让开。

月魂挪近半步,白皙的指尖轻轻覆上倪疏狂的腕脉,闭眼听脉,只片刻双眸急睁:“把他抬进去,有药箱吗?把药箱带过来,另外准备浓酒和热水,裹伤的布条越多越好。”

“好,我这就去准备。”墨池急忙应下,匆匆跑离西院。

月魂也帮着青木一起,半搀半扶地把倪疏狂架回屋里。

月珣揽着浑身发抖的月小楼紧跟在月魂后面进了屋子,苏莲和月慎、月恒两人愣了半晌,才迟缓的醒过神,又惊又怕地跟了进去。

 

倪疏狂身前身后皆是极深的伤痕,躺也不得、趴也不得,只勉强往青木身上靠靠,才算没怎么碰到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
他昏得很深,十三天不眠,在雪地里又冷又冻,还只以薄粥续命,眼下熬了这么多荆条的抽打,整个人都在下意识的痉挛。浑身冰冷,几乎连从伤口里流淌出来的血液也是冰冷的。时不时能听见一两声轻得不能再轻的低吟,却在低吟出口之时,被他生生咬回腹中,若非屋里极静,怕是根本不知他曾痛到呻吟。

墨池来去得很快,身侧背着药箱,药箱上挂着一坛浓酒,手里端着正冒热气的热水。

他将木盆放上早已经清好的圆桌,再依次从身上取下浓酒、药箱,把药箱里头的小刀、镊子、伤药云云摆上圆桌,亦在一旁取来烛台,吹亮火折子将蜡烛点燃。他熟知这些疗伤的过程了,十余年里,倪疏狂受伤不知多少次,他和青木都能将此些疗伤的手法学得炉火纯青了。

墨池走上前,小心地褪下披在倪疏狂身上的外衣。好在鲜血不曾凝固,没将衣服同伤口粘粘在一块儿,褪衣还算方便。

屋子里有炭盆也安了地龙,较之外面的冰天雪地,屋里确实暖上许多。只是似倪疏狂这样的,怕是再多的炭盆,再暖的地龙也都有些无济于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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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有话说】

要结束了啊!!!

甚是不舍!!!

公子的家人们:513327435,粉丝群,通知消息,防失联。

爱发电:逸天珝。可提前看五章。
老福特更新预告:
第一百六十七章:救他
爱发电预告:
第一百六十七章:救他
第一百六十八章:他们还是他们
第一百六十九章:平静的回忆
第一百七十章:回天玄皇宫
第一百七十一章:御书房里的秘密(大结局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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