逸天珝(追文看置顶)

在下修罗公子逸天珝,字怀瑾,号天一居士。
花开彼岸无天地,一夜修罗尽九渊。——修罗九渊

【陛下为奴】第七十章:想离殿下近些

“他说,有瘾。”司秦开口才觉,嗓子干得冒烟。

穆言安舔了舔嘴皮:“这倒是没听说过。也是,战王说了,服得少没事,服得多了才会上瘾。没人撑得过三颗,自然没有白霜有瘾的说法传出来。”他顿了会儿,忽然说道,“他那会儿,没有直接离宫,我让暗卫带他来见我,他说他克制不住,求我将他赶出去。后来,他就住在圣都的客栈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我去见他,他像在警告自己一样,跟我说让我给他点时间,他会离开。再后来他就真的走了……”

白茗把她冰冷出汗的手握进掌心,轻轻拍拍手背,温柔慈祥:“想见他就去吧。不论是做个了断,还是再续前缘,秦秦,你记住,要为自己打算,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。”

司秦紧抿着嘴,没点头也没摇头:“让我想想。”

 

颛孙庭鵺夜里很难睡去,每夜躺在木床上,睁眼等着日升,枕头边就是一瓶白霜,疼极了就往嘴里塞一颗。其实算起来,他不仅把白霜当糖豆,还把白霜当饭,每天野果野菜可能都没有吃白霜吃得多。

“呃——”

深夜,躺在木床上的颛孙庭鵺忽然轻哼出声,平躺的身子一滚,侧着将自己紧紧蜷起来,两只手死死攥着衣服。

银月下,他用力到攥得手指发白,手背青筋暴起,额头上几乎瞬间冒出层薄汗,被咬得千疮百孔的嘴唇伤上加伤,鲜血滴落……仔细看去,木床上、枕头上,一块块黑褐色的,都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,鲜红的血盖过旧痕,在月光下更显刺眼。

他不习惯反噬带来的疼痛,却习惯了血,熬得通红的双眸盯着木床上的血,紧攥着袖管的手一松,颤抖的手指探向小小血泊,轻轻触上温热,一颤。几近被咬穿的嘴唇伤口外翻,他扯着苦涩的笑,似笑声,又似痛苦至极的低吟。

他倏地一把抓住木瓶,惨笑着,拨开木塞,对嘴就倒。

一瓶子白霜,二三十颗,除了前两天吃掉的,再除去因为疼痛手抖,而滚到木床上的几颗,将近二十颗,被他一股脑嚼碎了咽进腹中。

“嗬——呃啊——”嘴角的笑不减,越疼,他便笑得越疯狂,“咔嚓”一声,手里的木瓶被直接握裂,木刺扎进掌心,鲜血淋漓。

他没感觉手上有多疼,通红如血的双眸盯着流血,又扎着木刺的手看了许久,一点点握紧……

反噬之痛愈来愈狠,白霜的药效也逐渐叠加,颛孙庭鵺的一张脸转瞬间苍白如纸,整个人死命地蜷紧,浑身痉挛着,僵硬地全身都在用力、颤抖。

就好像,身上的皮被人生生扒去,而后,一次又一次地披麻拷。与此同时,身上两百零六块骨头,块块如同被铁锤砸碎、被石磨碾过。五脏六腑似被缠绕在铁棍上,在胸腹里翻来覆去地搅动拉扯。时而置身于搭满柴火的高台,被火烤烟熏,时而置身于堆满冰块的冰窖,寒冷刺骨。眼前一会儿模糊,一会儿漆黑,耳边嗡嗡地闹着,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,有时候却忽然坠落,如同坠在尖锐锋利的铁针板上,千百根五六寸长的铁针,瞬间贯穿……

他笑着,颤抖地伸手攀住床沿,身子顺势一滚,“扑通”一声砸在地上。

“咳——”他抑制着自己的声音,很轻地咳出口血来。

缓了片刻,双手扒在地上,蹬着腿,眯着模糊的眼睛,一点一点朝小像下挪去。

终于,他如愿以偿地爬到挂着小像的墙边,就这么对墙侧躺在地上,把自己蜷缩进木柜与木架中间。

画像挂得不算高,伸直手就能碰到,只是,他不敢,伸着手,只敢小心翼翼地触上木墙。眼前模糊一片,时不时还闪着黑,他看不清,却依然固执地抬头,仰望着那副悬在墙上的小像,惨白到没有血色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木墙,仿佛在描绘着她的轮廓……

“阿秦……疼……”他疼得恍惚,下意识地张口,一张嘴,血便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外涌,“不……不疼……对不起……”他又忽然回神,急切紧张地道歉,身子蜷得更紧了。

她不喜欢听他出声,可是他总忍不住……

他滚过身,半坐起来,慌张地伸手,从木柜里抓出木瓶的时候,手一忙,几个木瓶“啪嗒”摔落,“骨碌碌”滚了一地。像是她就在他身边一样,怕她生气,飞快地拨开木塞,发狠般,把一整瓶白霜倒进嘴里。有几粒滚在地上,他看不太清,不知道滚了多少颗,只好伸手去摸。摸到两粒嚼了后,其实还有三粒滚得挺远。

他干脆靠木柜坐着,蜷着膝盖,头抵木墙。血再也抿不住,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滑落,他的身子颤着,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轻若蚊蝇的痛苦低吟,手指轻碰木墙,慢慢阖眼。不可能睡得着,只是眼前看模糊,也没力气再睁着了。

天色渐明,司秦推开木门,看到的,是滚着五六个木瓶,满地狼藉的屋子。

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木瓶走进去,却突然在一颗沾着土的白色小药丸前,顿住了脚步。她蹲下身捡起药丸,抹去沾上的土,看着白如霜的药丸微愣。

她没有见过白霜,但此刻,见到这颗的第一眼,脑子就告诉她,这就是白霜,还告诉她,这一地木瓶,都装满了白霜。

木屋很小,一望到底,颛孙庭鵺蜷的地方就在门边,被木架挡得严严实实,太隐蔽,她根本看不到。而且,这个点进屋来,首先瞧的,肯定是床啊。

床上干干净净,连被褥都没有,枕头都是旧衣服里塞树叶做的。

她还没靠近,就看到木床和枕头上有几片血迹,其中两片血迹还没有干透,颜色很深,但不是干涸之后的那种黑褐色。很明显,那两片没干透的血下面是已经干了的血痕,看上去有很久了,而且,另外几片血迹的颜色深浅也不完全相同,是一次一次叠加上去的,最新的,就是那两片尚未干透的血。

人不在?她顿了顿,转身打量起小木屋,也就是这时,她看到了墙上的画像,看到了蜷在木柜边,嘴角淌血的颛孙庭鵺。

他似乎也听到了声音,努力地睁开眼,想要看清,可疼得太狠,再努力,也只是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木屋,甚至辨不清男女,不知道那抹身影是否有在看他。

竭力压下身上的痛,强行逼自己平静放松。

忽然——

“阿秦?”他的手一颤,又极快地自行推翻,苦笑着摇头,自欺欺人,“做梦了麽……第一次……在梦里见到你……阿秦,很疼吧,对不起……”他挨过,才知道究竟有多疼,“要好好的……”说着,他就伸手去摸那只离自己最近的木瓶,拨了木塞往嘴里倒。

“嗬呃——”他没倒完,只嚼了几粒就疼得痛吟出声,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木瓶。

他看向司秦的方向,扯着笑,血大口地涌出来:“嗯……我也好好的……好好地活着……”

他哪里好了?他不好,只是因为不能死,便逼着自己这样痛苦活下去。可对他而言……这样,已经足够好了。

他低下头,抵在膝上,手指轻轻摸过颈后的烙印,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。慢慢的……双肩抖动,喘气声里带着哽咽。

她看着他把瓶子里的白霜倒在地上,一粒一粒地捡起,一粒一粒地塞进嘴里,然后疼得身子猛一下抽搐,大口血喷出来,却依旧一粒粒塞着白霜,没有半点停顿。

“颛孙庭鵺。”她开口,没什么波澜,可她自己清楚,她的声音隐隐颤抖,衣袖下的手早就紧攥成拳。

他的动作顿住,循声抬头:“阿……”梦里的她似乎有话对他说,又似乎根本就没有所谓梦境,他不敢再唤“阿秦”,很迅速改了称呼,“殿下。”纵使眼前模糊,他亦下意识习惯地手撑地,朝着白影的方向,挪成跪姿。

她走近,挑起他的下巴:“做给我看?”

“没……”他连连摇头,又不敢太用力,“奴不敢。奴没想做给谁看,奴只是得活着。什么都不做,奴会忍不住寻死,奴不能死。”

“为什么不回长安?”

他沉默地垂下眸,半晌,声音带着些沙哑与哽咽:“想离殿下近些。这里离临渊圣都最近。奴放不下,情愿永受折磨,也做不到放下。殿下,奴都回大兴了,您……您别再赶奴回长安了,好不好?”

他说得着急,没顾上身体里的剧痛,涌上喉咙的一口血被呛回口鼻,他微弓着背,压抑地咳得艰难又轻声。

“战王来找过我。”司秦突然出声。

颛孙庭鵺一愣:“奴不知道……”

司秦蹲在他面前,看着他,平静,又不是那的平静:“他告诉我,我父兄,还有我父皇母后的重生,是你用自己换来的,每月初一十五会遭受严重的反噬,他还说,我父兄和我父皇母后的命,是和你连在一块儿的,所以,你开始不再求死,他还说,白霜有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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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有话说】

afd大结局了,不过下周还有一篇番外

公子的家人们:513327435
爱发电:逸天珝。可提前看五章。
老福特更新预告:
第七十一章:我是奴隶
爱发电预告:
第七十一章:我是奴隶
第七十二章:兜兜转转,殊途同归
第七十三章:求求你,给我白霜(大结局上)
第七十四章:我曾真心爱过你(大结局中)
第七十五章:罪奴,不配尊位(大结局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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