逸天珝(追文看置顶)

在下修罗公子逸天珝,字怀瑾,号天一居士。
花开彼岸无天地,一夜修罗尽九渊。——修罗九渊

【帝后翻案录】三、留香入喉(十三)

顺着包子的来处看去,封江月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三跳。蒸屉里就四只包子,那砂锅又小,眼下大约只剩了一个半人的分量。这家伙的“不够”,说的是肉粥和包子不够,暗地里打的是逐客的算盘。真真是小气,赶走兄弟吃独食也就罢了,连亲兄弟都赶。

奚如归接了素包,放下公筷的褚予之又很顺手地帮她盛了小半碗肉粥。砂锅里只余下一个人的份儿。他似是想绝了封江月和自家三弟的心思,嘴角一勾,顶着脸不大友善的奸笑朝曹钊展了展手臂,道了一声“曹大人请”。

瞧着房里诡异的气氛,曹钊如坐针毡,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,更不要说在一堆如狼似虎的眼神里起身伸手,把砂锅里千面公子亲自照看烹煮的所剩不多的肉粥盛进自己碗里。他咳了两声,只动了公筷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只素包,大约有些食不知味。

“多谢、多谢。”安夙满面春风,这边朝曹钊拱拱手,那边朝自家二哥抱抱拳。

一番道谢,但见他当着褚予之的面,也不怕烫,双手一伸,端着砂锅就倒。而后便听封江月猛一拍圆桌,大喝一声“给老子留点儿”,再然后,此二人一番争抢,除了洒在桌上的一些,碗里也不剩多少了。封江月不甘心,哼哼两声欲伸手欲捞蒸屉里的素包。却听得他呼痛一声,再有便是褚予之冷冰冰的声音“都说了不够”,话音末还带着些浓浓的叹惜。封江月不敢再动,一把抄起陶碗,碗中为数不多的一口肉粥似喝酒般灌进肚里。

安夙碗里也无多少肉粥,他却一小勺一小勺尝得仔细,犹如什么难见的奇珍美馐,小半碗肉粥尝罢,怀念似的回忆起来:“自幼年时尝过几回二哥的手艺,阿夙长至如今都不曾再有尝过,今日食过,如在当年。”他抿唇而言,低垂的眸子不清不楚地闪着泪光。

安夙这般回忆,褚予之亦有些沉浸其中,隔了半晌,他方夹起一只素包递与他:“那便待日后阿夙成亲之时,二哥必亲自下厨,让阿夙与弟妹一尝二哥的手艺。”

安夙皱了眉,耳垂泛了淡淡粉红:“二哥……此事、此事尚早,二哥尚未成婚,阿夙、阿夙也无倾心之人,而且、而且到阿夙成、成婚之际也不知要到何时了,二哥向来事务繁忙,也许二哥还没空呢……”他家二哥深明大义,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,二哥绝不干涉,但,现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,二哥便这般说辞,实在为时过早啊。虽然他是很欢喜的。

“嗯……不急。”他将自己舀过几口的肉粥推到奚如归面前,自己拿了最后一只素包嚼,“阿夙成婚乃大事,阿夙放心,天大的事二哥也一定撂下。”笑颜一展,如春日暖阳,照得满屋子暖暖洋洋,“就着粥吃,莫贪快。”他还晓得雨露匀沾,不过这“雨露”,封江月是享不到了,如坐针毡的曹钊更是不敢想。

安夙努努嘴,咬了口素包问道:“方才说的王强是怎么一回事儿?人死了?人在久宁县衙了?”

此刻总算有了曹钊的用武之地,但闻他轻咳一声润了嗓子:“是自缢,昨夜子时前后自缢于县衙大牢。”

封江月看一眼曹钊,疑问道:“畏罪自尽?”

曹钊摇了摇头,望向褚予之的神情十分慎重:“畏罪自尽确实是畏罪自尽,不过此人不一定全然是畏罪自尽而自尽的。”他从袖中摸出团裹了东西的帕子,展在圆桌中央。

洁白的帕子上是一个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的淡红色东西,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细小零碎的同样淡红色小块物件。瞧着模样,其中最大的一块有些弯曲的弧度,好似可盛东西一般。

“这是什么?”安夙问道。

“蜡。”褚予之咬了口素包嚼着,边嚼便说,“是蜡丸,里面是剧毒砒霜。”他都不用仔细看,瞥一眼便知那是何物。

“蜡丸?砒霜?”封江月面色微沉,此种物什于他们江湖中人而言,实在太过熟悉,“王强是死士?”

“应该没错了。”褚予之看了眼曹钊道。

曹钊接道:“正是,仵作在王强嘴里的牙齿里找到了蜡丸封存的痕迹,这些蜡丸残片是衙役在墙角的稻草下翻找出来的,除了蜡丸残片,墙角还有些许白色粉末,仵作验后确认其为砒霜剧毒。可本官奇怪的是,王强既然口中含毒,为何要多此一举,在牢中自缢。”

这回是奚如归接话:“如此看来,王强的目标是徐染,不当场咬破蜡丸,那便说明他并不想暴露自己是死士,牢中取下蜡丸销毁自缢,也可从旁证明这一点。他是要将此案的线索截断于此,故而做成畏罪自尽。既是死士,往上便不好查了。大人不妨将此案就此审结,于暗中调查死士身份,但,除了知晓王强为死士外,再无其他任何线索,只怕查也查不到什么,终究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

曹钊点头:“只能如此了,本官会尽力一查。”

褚予之应道:“我等今日便会离去,大人既来,我等便就此与大人告辞。大人有为民之心、青天之能,若持初心,日后必能前途无量。”他生得一双慧眼,自有识人之明。久宁县衙中,衙役恭敬认真、仵作一丝不苟,不漏蛛丝马迹,必是曹钊之功,只是曹钊历练不够,在断案之上仅现平平之能,若假以时日,世事沉淀,只消他初心不改,定有前途。褚予之此番也算是提点他一二了。

曹钊拱手,不卑不亢:“曹钊明白。”不称“本官”、不称“我”,只自称“曹钊”,他是真心敬服了褚予之。

曹钊走后,就着肉粥嚼完素包的奚如归端碗刮着碗底一层剩余的粥底吃:“此事很有问题。”她空出嘴巴判了一句,直到把粥底刮完吃完,才接着说道,“王强是死士,是谁的死士,他的腰带和徐染的腰带同有暗纹,可这个暗纹存在的原因,绝不应该是王强所说的那般——乃他二人同谋之证。”

“没错。”封江月续道,“死士杀人无需如此绕圈子,寻处偏僻的地方将人截杀了就是,不过,江湖上养死士的人应该也不多,至少为人所知的没几个,但就截杀暗杀人而言,黑道白道都爱找江湖上极具盛名的‘血月门’。啧,‘血月门’这个暗杀组织吃香黑白两道,其势力之大,想必你们也定然知晓,血月门接单,一单少说就要千万两黄金,而血月门一旦接单,对单中之人便是不死不休的追杀,十年、二十年的追杀都有可能,只要雇主出得起价钱,血月门就出得出人手。雇用血月门杀手价格昂贵,若非必杀、急杀,傻子才弃用死士而找上血月门。”

“徐染也是死士?”安夙听得有些迷糊,江湖上的事,他这初入江湖之人一时半会儿还真难听明白。

“他不是。”奚如归放下陶碗,“噹”的一声轻撞在圆桌上,“他若也是死士,武林大会上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多此一举;他若是死士,主子一句话他就该死,何至于由另一个死士辗转设计杀他;他若是死士,嘴里岂能没有砒霜蜡丸,但时至今日,曹钊来时也没说一句仵作复验出徐染牙后有毒。所以,徐染一定不是死士,他是江湖中人,没错。”

封江月努嘴说道:“那王强杀他的原因可就多了去了,毕竟他们两人已死,我们手里也没有其他线索证据。呐,最容易猜的就是,王强的主子和他有仇,所以命王强设计徐染,又或者徐染挡了王强主子的路,反正一定是些非杀不可的理由。”

褚予之以手指为哨,立时便有影卫翻窗而入,跪倒面前:“去查查徐染的事,还有,去查王强,这个名字恐怕不是真的,此两件事的入手与查探由你们全权决断,若查不到也不必急,慢慢查,却要仔细查,查清后来报我,时日不限。”

“是。”影卫一声应下,下一瞬人已不见,惟剩窗户微荡。

“回固安?”封江月欲倚一倚桌沿,刚要倚上,才惊觉先前与安夙一番争抢,而致他面前这块桌面上满是狼藉残羹,遂在话音落时,跳开得十分及时。

褚予之挑了挑眉,“嗯”了声应道:“回固安。”

“何时启程?”跳在桌边站着的封江月再问。

“现在。”

“嗯。嗯?现在?”

褚予之睨了他一眼,漫不经心地起身到木盆边鞠水洗手:“武林大会结束了,你还想在这儿待着?堂堂固安县知县,无令而离治地已是渎职之罪,若让有心之人上报朝廷……”他懒懒地说着,说到顿处,正好拧了块帕子回身而来,学着封江月一贯的痞子模样“啧”了声道,“你这‘买’来的官位可是要不保,到时候,伯母又该拧你的耳朵了。”

倒是奚如归“咦”了一声道:“你这县令是买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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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有话说】

公子的家人们:513327435,粉丝群,通知消息,防失联。
爱发电:逸天珝。
本文在爱发电有两个提前看方案(学生党止步):
一、按照往常推出的方案“提前看五章”。
可看至“幽灵枯骨(六)”
二、新推出的方案“提前看一整卷”。
可将“幽灵枯骨”这一整卷看完。

因《帝后》无详细章节标题,故无章节预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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